【吕剧】小姑贤 1/2 - 李肖江/高静

刁：

千年的大道走成河

俺多年的媳妇熬婆婆

为人生来别当家

及至当家乱如麻

清晨起来七件事

油盐柴米酱醋茶

老身王门刁氏

自幼许配王白牙为妻

过了门来 俺生下了一男一女

儿子叫登云 女儿叫桂姐

哎 家门不幸

老头子早年下世去了

思想起来 好不难煞人呐

由老身我坐上房心乱如麻

思想起老头子来珠泪搭撒

过门来俺生下了一男一女

家不幸俺那老头子命染黄沙

这日月如穿梭过得真快

不觉得我的儿年方十八

有道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给我儿娶下了李氏荣花

自从这小贱人她把门过

过门来与老身不投缘法

每日里起身来三次打骂

待三天我打九次 我不饶她

隔一天老身我要不打架

用菜刀剁案板骂俺自家

众街坊都给俺起下了外号

满庄上他都说俺是个夜叉

今清晨我有心将她吵骂

实在是没有错俺待说什么

我不免 到外边前去玩耍

她要是做饭不问我 我再揍她

今日里我不到别处去耍

找一找二寡妇去把牌摸

行几步来至在大门以外

问一声二嫂子你可在家

二嫂子在家了吗

谁呀

哎呀 我是登云他娘啊

你来干啥

诶 来找你摸把小牌呀

哎呦 三缺一 就差了你啦

快来吧

哎呦 俺那娘啊

这会儿可来着了

赶快去摸一把吧

李：

李氏女我在偏房泪如雨洒

思想起俺娘家二老爹妈

许多的好人家不给俺择配

将小女送至在阎王之家

每日里无过错将我打骂

干何是受尽了婆母家法

在偏房一阵阵我心如刀绞

清晨饭我还没做去问婆妈

急忙忙进上房用目观看

看了看我的娘她没在家

婆母娘不在家饭不敢做

我只得到邻居前去找她

行几步来至在我婶娘门外

问了声我婶母娘在你家

婶母啊 我娘可在你家么

没来呀

我的娘她不在我婶母家下

转身来再去找我大娘的家

大娘啊 我娘可来你家么

前两天刚跟俺打了架

那个老东西啊 她没脸来了

大娘家婶母家未见婆母

我只得回家去将饭做下

李氏女哭啼啼我厨房来下

只恐怕娘回来又要打骂

刁：

哎呦 倒霉的很哪

刚才出门把牌摸

铜钱输了八吊八

输了铜钱没有法

回家去拷打贱人李荣花

贱人 你给我出来

李：

来了

李氏女在厨房我正要做饭

婆母娘唤一声我身战打撒

抖精神壮壮胆我上房来进

刁：

你怎么还不来呀

李：

施一礼问了声我的亲妈

母亲 你回来了

刁：

哎呦 你这个贱人哪

小贱人清晨起还不做饭

莫非说你想着得饿死你的妈

李：

厨房里点着火我正要做饭

做好了就端来你老用它

刁：

你回来

不问我 你竟敢先去做饭

你可知为娘的俺愿吃什么

李：

我也曾未做饭先将娘问

我的娘去玩耍你未曾在家

刁：

哦 我不在家

那你不会到外边找找我去吗

李：

而是 我已找过了

到西邻找到了我婶母家下

刁：

你婶母那个老东西

我上她家里去吗

李：

到东邻 又找到了大娘的家

刁：

我不上谁家 你单上谁家找

前天上 我刚和你大娘打了仗

那我会上她家去吗

李：

哦 母亲 这又是为了什么

刁：

你还管着我呀

你年纪轻轻的

借着找我 你出去串门子

那你就不害臊

哎呦 看看看看

那天到什么时候了

你还不快点给我做饭去

李：

是

娘啊 今天这顿饭

你老人家想要吃些什么

刁：

想吃什么呢

那你听我跟你说说吧

庄户人吃的是家常便饭

你怎么絮叨叨的又来问你妈

要做饭 你快着点 随便你去做

何必你这小贱人前来磨牙

李：

母亲等候了

尊声母亲你等着吧

到厨房我去把饭做下

李氏女我回头去挖面

刁：

回来

这庄户人家谁整天在吃面

再说了 我哪有这么多麦子

来叫你推面

狗贱人 你留着那小米干什么

李：

我挖上小米去捞干饭

刁：

你捞干饭俺也不吃它

吃在那肚里它不消化

李：

儿媳我去烙油饼

刁：

你烙油饼我也不吃它

我不吃什么你做什么

李：

儿媳我去擀面条

刁：

面条子热呼呼的

我真没法扒

李：

我回到厨房去炖肉

刁：

回来 你炖肉

你还炖它娘的肉

你不知道那二年

俺吃肉吃伤了吗

为娘的 吃了个猪肉我好喝茶

李：

儿媳我去包包子

刁：

你包包子我也不吃它

听着我给你拉一拉

羊肉膻 猪肉滑

白萝卜馅子娘嫌苦

红萝卜馅子甜打啦撒

韭菜老了塞俺那牙

塞在俺那牙里它怎么剔拔

李：

儿媳我去摊鸡子

刁：

你摊鸡子我也不吃它

为娘不吃那个鸡腚里拉

李：

这不吃 那也不用

到底俺娘你吃什么

刁：

连一顿饭你都不会做

你在你娘家干什么

要问为娘吃什么饭

你听着我给你拉一拉

你给我听着

为娘我不吃烙油饼

你不会包上几个糖三角

为娘我不吃面条子

狗贱人 你不会

馄饨包上那个十二三

为娘我不吃摊鸡子

狗贱人 你不会

厨房去把那个小鸡杀

为娘我不吃肥猪肉

狗贱人 你不会

到大街去把那个牛肉割

为娘我专吃蹊跷饭

贱人你就得去做它

到厨房大锅刷得明似镜

小锅刷得光滑滑

锅前头给我熬稀饭

锅后边去把那个黏粥插

锅左边做上那菜豆腐

锅右边浇汤要酸辣

溜上一把干豆角

切上半斤大葱花

蒸上两锅窝窝头

抽空再把那个面筋炸

当中间里留点空

你给我 溜上个

八斤半那个大地瓜

李：

母亲

刁：

一锅做上十二样

在那黏粥锅里撇壶茶

你做熟了用勺子

搅三搅 扒三扒

还不许给我掺和了它

这顿饭你做下

万般大事咱不啦

要是贱人不会做

休说为娘难打发

老身我怒气冲冲等着你做

李：

母亲

这可难坏了李荣花

我的娘啊

这巧女难做无米饭

巧手难插无线花

俺在俺娘家各样的活儿俺都会做

俺不会在那黏粥锅里去撇壶茶

李氏女我心中如刀扎

刁：

可把老娘活气煞

清晨做饭不问我

你替老身我当了家

响午做饭你不去

你给为娘来磨牙

我不揍你 你不怕

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妈

狗贱人

桂：

娘 嫂子 娘

你怎么又打俺嫂子

刁：

哎哟 俺那乖孩子 孩子

你出去拉花屁大的工夫不在家

可把娘给想煞了

桂：

俺没见你这偏心眼的人

闺女一离眼 就想得慌

媳妇一照面 不是打就是骂

你真让人看不服

刁：

孩子 来呀

孩子 咱娘俩拉拉那知心话

乖孩子

桂：

你快别说好听的啦 俺不听

我问你 你怎么又打俺嫂子

刁：

你是不知道 你不在家

这个贱人 她净惹我生气

桂：

你又倒打一耙

多喒也是人家先惹你生气

不管怎么说

还是先让俺嫂子起来

嫂子 你起来吧啊

刁：

你得敢

桂：

娘 你

刁：

妮 你别忘了

你可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连心肉

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扭呢

桂：

我不管扭不扭

反正我不能帮你欺负俺嫂子

你说 你叫俺嫂子起来吧

刁：

叫她起来

桂：

嗯

刁：

便宜了她

桂：

娘 你叫俺嫂子起来嘛

哎呀 娘 哎呀 你

好 你不让俺嫂子起来

我就陪着她一块跪着

我跪下啦 我跪下啦

我真跪下

刁：

哎哟 俺那乖孩子

你怎么真跪下啦

孩子快起来 起来呀

桂：

你叫俺嫂子起来

我才起来呐

刁：

俺这个人 她就这么个怪脾气

这个贱人跪在这里

别说是一天 它就是十天八天

俺也不觉着怎么的

可是俺那孩子往这里这么一跪

俺那个娘哎 我这个心啊

那搜的一下子就给揪住了

孩子 快起来吧起来吧啊

你快给我起来

起来吧孩子

你快给我起来

我要不看在你妹妹那脸上

我让你跪到那青草发芽

孩子 快起来吧起来吧

哎呦 看看看看

把俺孩子那花裤裤都给沾咧

桂：

娘 看你

刁：

你给我过来

看看你这个没眼色呢

俺跟俺那孩子

在这里说句知心话

你说你站在这里算干啥的

哟 你还不给我滚出去

桂：

哎呦 哎呀 嫂子

嫂子 你别难过啦

看在妹妹的脸上

千万别生咱娘的气

你先回房去歇着吧

我一定好好劝劝咱娘 啊

我这糊涂的娘啊

我这里尊了声糊涂的妈妈

今天你打嫂子又为什么

有不是自应当受娘管教

无过错你打她人家笑话

刁：

孩子

好孩子 这事情不必埋怨你妈

提起这个贱人活气煞

桂：

你

刁：

她不听说 不听道

我管她成人你别拉

桂：

那你究竟为什么打人家

刁：

我嫌你嫂子她好串门子

桂：

串门子不过是婶子大娘家

俺大娘叫她去织布

俺婶子叫她去绣花

俺嫂子她离她娘家远

串个门子她不想家

刁：

我嫌你嫂子她好偷吃

桂：

那是你不给她吃来饿的她

刁：

我嫌你嫂子她走得快

桂：

我的娘啊

你嫌俺嫂子走得快

给俺哥哥说个瘫疤

刁：

那瘫疤不能走道

那可怎么办

桂：

没事啊 那她可走得慢

刁：

我嫌你嫂子好看事

桂：

咱休了她

刁：

诶

桂：

咱不要她

刁：

对

桂：

给俺哥哥说上个双眼瞎

刁：

孩子 她看不见那可咋办

桂：

你不是嫌人家好看事吗

刁：

我嫌你嫂子她好说话

桂：

给俺哥哥说个哑巴

刁：

哑巴不能说话 那可咋办呀

桂：

你不是嫌人家好说话吗 哼

刁：

左一言右一语

说的老身无话来对答

本来贱人没多事

俺张着个大嘴说什么

俺想下一条完全计

叫俺那女儿不在家

我东一煞 西一煞

有只竹篮顺手拿

有些棉花内里放

再叫女儿小桂花

我说 桂姐啊

今天到你大娘家去

你到她家去轧花

回家来 纺成线 织成布

卖了钱来给你花

买胭脂 买粉擦

还给俺孩子剪上个花褂褂

桂：

娘 我去

刁：

去吧

桂：

你可别打俺嫂子啦

刁：

我不打她啦孩子

桂：

唉

辞别母亲朝外走

刁：

回身再把门来插

桂：

娘

刁：

哎呦

哎呦 我的娘啊 吓我这一跳

哎 你怎么又回来了孩子

桂：

娘 你说你不打俺嫂子

那你插门干什么

刁：

孩子 我到那上房里歇着去

怕人家偷了咱的东西去啊

桂：

你说这个俺不信

一猜猜着俺的妈

你把女儿诓出去

在家打嫂没人拉

待叫女儿我去把花轧

你骂个誓来俺心放下

刁：

孩子 咱娘俩还用着骂誓的吗

桂：

你不骂誓啊 我就不去啦

刁：

那好 那好 我呀给你骂一个

我要再把你嫂子打

让我吃饭上牙对下牙

桂：

哎呀 娘呀

人家谁吃饭不是上牙对下牙

你骗我 给你吧 我不去了

刁：

那好 那好 我呀

再给你骂个大的

叫我手上长个疔

十个指头烂了它

我再把你嫂子打

让我无法把那鞭子拿

行吗

桂：

嗯 我去了

刁：

去吧 孩子

桂：

唉

刁：

一见女儿扬长去

我上房去打李荣花

贱人 你给我滚出来

李：

忽听婆母唤

吓的我心胆寒

孩儿拜见母亲

刁：

你给我跪下

你个贱人哪

一见贱人下了跪

不由老身怒气发

方才为娘将你打

是你妹妹她来拉

贱人啊 你跑不了

你跑不了

你躲过三枪难躲一马叉

打马皮鞭拿在手

我照着你那身上打

打罢一顿又一顿

使的老身我没了法

可累死我了

光顾给这个贱人治气啦

俺都忘了烧俺那午时香啦

南无阿弥陀佛

李：

打死我了

只打的我头也昏来混身发麻

哭了声我的二老爹妈

似这样苦日子实在难过

我何不早死了免受家法

又一想我小妹妹待我不差

我丈夫他与我投着缘法

我有心在偏房悬梁自尽

只可惜我丈夫他未在家

单等着我丈夫他回家转

说几句我死了也不挂他

在偏房盼丈夫我两眼垂泪

丈夫啊

云：

王登云放了学转回了家

有一部圣贤书在手中拿

行走着一句句将诗来夸

但盼着进了学功名得中

到后来与老娘同享荣华

将身儿进大门去把母见

李：

母亲

云：

又听见偏房里哭声妈妈

越大礼不问娘去把妻看

她啼哭究竟是又为什么

贤妻

李：

丈夫 丈夫

云：

贤妻

李：

丈夫 你你你你回来了

云：

回来了

刁：

诶 这不是登云

这个小王八羔子回来了吗

回来不到上房看看老娘

先来看你小妈

待会儿到上房

我再和你算账

云：

贤妻

莫不是小妹妹得罪与你

李：

小妹妹心眼好 待我不差

云：

莫不是为丈夫我得罪与你

李：

丈夫你未得罪刚刚来家

云：

贤妻

莫不是咱的娘又打骂与你

快对我说一说又为什么

李：

上房里咱的娘她

云：

她又打你了吗 啊

李：

未曾打我

云：

那你为什么啼哭哇

李：

俺来的日子长想俺娘家

云：

听她言就知道她未说实话

一定是我的娘又打骂与她

我去看看咱娘去

李：

丈夫

进上房见老母你双膝跪下

她叫你做什么 莫违背她

母亲娘要吃饭 妻我去做

要说我有不是 担待奴家